我画《可爱的中国》（谈艺录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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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 奇

图为赵奇连环画《可爱的中国》之一。

8月6日，是方志敏烈士英勇就义的纪念日。5日，“赤子·大地——赵奇《可爱的中国》绘画研究展”在方志敏的家乡江西省上饶美术馆开展。选择在这个时间节点开幕，对于我、对于这个研究展意味着什么，无需多言。可我没有想到的是，在展览开幕式上，主持人使用了“回乡展”这样特别的词语。那一刻，我有点控制不住情绪，发言时有些哽咽：“……‘回乡’，是沉重的，尤其是将这套连环画和上饶这块土地联系在一起……”

连环画《可爱的中国》，是我40多年前的创作，如今再展出，让我意识到一个问题：作为艺术作品，它仍然是未完成的。展览上，我看到观众——几个孩子，他们认真地给方志敏写信。这行动本身可能和我没有关系，但与写信的孩子的日后呢？这是漫长的时间里的故事，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。生活往往通过具体的事情带给我们一些新的认知。现在我自己对待这套作品的看法不也改变了吗？作品描绘的是赤子丹心，它带着感情，带着思想。这样来看，我们就不会认为艺术仅仅是个人的行为了。

在创作这件作品之前，我并不是特别了解方志敏。那时我还年轻，还不能深刻地认识过去、深刻地理解中国革命者的精神和信念。所幸的是我遇到了《可爱的中国》。那些文字感动了我，才有了我的绘画。我们知道，方志敏的那些文字，是在监狱里写下的。他几次说，我会死的，今天或者明天。然后他告诉我们：“我流血的地方，或者我瘗骨的地方，或许会长出一朵可爱的花来，这朵花你们就看作是我的精诚的寄托吧!”那花就是他，向着未来，向着我们。方志敏所展示的是一幅辽阔舒展的画卷。于此，我带着自己所感受到的内容，带着我的真诚去创作。这种真诚可以理解为是一种爱，这也是我在创作实践中领悟到的绘画的根本。失去了这种创作态度，艺术就不存在了。

在展览中，这套连环画的草稿也作为原作亮相。为什么？因为绘画其实是非常复杂的工作，一种内容的出现，往往要经过许多实验，而每一次又都体现着画家通过思考所产生的想法与观念，不能说哪一次重要或者不重要，每一次实验只是方式、方法或者材料不同罢了。我之所以要强调这样一种意识，不是为了说明随时变化着的情绪与体验不重要，相反，我强调情感。现在有不少历史题材美术创作，失去了情感，作品必定显现出贫色、贫血。所以，在处理画面时，我不得不强调“我们的生活”。这是一种概念，也是一种态度，但无论如何，都不是下一次乡、拍一张照片那样的表面功课。

由于经历和所受教育的影响，在绘画语言的表现上，创作连环画《可爱的中国》是有着我的成熟思考与艺术追求的。那时，我虽然是中国画创作者，但并没有把这个身份放在前面。我关注的是方志敏的讲述。是的，抗战的历史在我心中已经留下了印象，我总是想通过画面将那种刻骨铭心的内容表现出来。甚至我画一片云，我也想使它飘在那个历史的天空里。直到今天，我还是没有放弃这种想法。不过，反映在画面上，我今天的作品模样或许有了改变，我把这种变化视为时间和自然的发生。在内心里，我还是把要说的话是什么看得顶顶重要。我努力建设自己的画面，表达着我的思考与想象，如果谈起这类体会，说得最多的还是一种具体的感受，我愿意把绘画的一切放在这个层面之上。我永远相信，是具体的形象丰富了作品。

《 人民日报 》( 2025年08月17日 08 版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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